2013年12月5日 星期四

印人澤谷星橋來臺灣20年感言

 



『臺灣日日新報』大正4(1915)617日『始政20年記念專刊』第49版,刊有〈苦茶を啜り乍ら、臺南地方法院通譯澤谷遷次郎談〉文章。此〈訪問稿〉題目連「主角」名字都寫錯、應是「澤谷仙太郎18761925.11.10」即印人澤谷星橋;以致文章未得今日『台灣日治時期篆刻史』研究者的注意。現將此「四十不惑感言」全文翻譯於下:


〈苦茶飲啜同時,臺南地方法院通譯澤谷仙太郎的談話


1

明治2829年即踏入本島土地,在本「臺南地方法院」或「檢察局」的,除我以外,還有氏原靜修、藤村千代吉、林久三3君仍健在。

我最初渡臺,其實是來澎湖島,隨「征清艦隊」攻略該島,是在明治28(1895)年的時候。我原先是「大本營(在廣島)」附屬「通譯」,後來被任命為「艦隊附屬通譯」。來澎湖島當時,攻略等行動完全沒影響到『早餐』。

1895.3.23由澎湖島東南裏正角灣上陸3.25馬公城陷落3.26漁翁島陷落。參見:杉浦和作著《明治二十八年臺灣平定記122第一編‧混成枝隊澎湖島戰記〉。※『乙未年割臺前,日軍先占據澎湖島』有極重要文獻在『臺灣日日新報』明治45(1912)年510臺灣日日新報創刊十五紀念號61版,陸軍中將比志島義輝撰文〈南征の回顧〉,文長近萬字。)

唯有陸軍步兵大佐比志島義輝氏帶領的部隊「比志島隊」,因搭乘船艦『萬國丸』感染到『霍亂』,據云此「慘景」教「皇軍」極為懊惱,真是慘不忍睹的狀態。不問是還很有氣力的『罹患者』,一旦接觸到「臨時病院」的慘澹空氣,會懷憂喪志、失望落膽,終於步上不歸之旅路,傳聞都是如此悲慘的狀態

根據:杉浦和作著《明治二十八年臺灣平定記18疫厲南征軍を苦しむ一節,▼特別應記述的是「混成枝隊」的慘狀尚在佐世保時,就發現「運送船」有『惡疫』。爾來到「上陸地」,死者幾乎近一百人。上陸以來益加猖狂,僅月餘,千有餘如貔貅的戰士徒然犧牲。其慘狀,實紙筆無法形容。在該時間,擔任救護的軍醫、憲兵、陸海軍看護兵卒,及「軍夫」之辛勞,國民應永記不忘當時澎湖島上「臨時病院」情況,『臺灣日日新報』明治44(1911)年8月的5日~12日第一版,連續8天刊載「天浪」撰文〈千人塚〉。這是該報「主筆」花田節〔天浪;M4.10.11T10.11.20;在臺灣任職期間為M43.12T10.11〕,當年他是『東京每日新聞』的「隨軍記者」,不幸也感染『霍亂』,留下自己住進「臨時病院」的記錄。)

當時陸上人手不足,我等同乘艦者45人,接到命令要協助陸上勤務。說起該項工作,以江戶時代的世俗說法叫做『隱亡(おんぼう)』,就是將屍體火葬的處理人。做完此氣味惡臭的工作,回到艦上,任戰友誰都認為是觸霉運的傢伙,遭受到排斥。心裡難受,也只能閉口,誰教自己接下這不吉利的角色。

火葬處理的結果是建『千人塚』,日後的報導可參見:『臺灣日日新報』明治40(1907)年19日第三版,刊載「岸不朽」撰文〈澎湖見物(四)〉。「著者」是該報「記者」岸元吉〔不朽〕;在臺灣任職期間為M38M42.12,專跑政治、教育的新聞。其後轉進『大阪朝日新聞』,歷任神戶、名古屋等地方「支局長」,大正115月死去。〈報導內容〉澎湖島『千人塚』是在「文石書院」直上方,是屹然高立的方尖塔。俗稱『千人塚』,其實是「比志島枝隊」勇士為悲慘惡疫所斃之「合葬墓」。此塔的所在地屬於「陸軍墓地」,有漂亮𥑮石壁圍出寬闊境內。塔高3丈,屹立在臨文澳的山丘上,有著說不出來的莊嚴氣慨。塔面深刻『混成枝隊陸軍軍人軍屬合葬之墓』,建於明治28(1895)625日,俗稱『千人塚』,是因為當時「死去勇士」總數達972人之多,被分葬於境內7大墓穴。)

約在明治289月隨部隊撤離,我曾短暫去過威海衛。

2

因締結『和平條約』,「本島」歸帝國領有後,明治2811我再來到「澎湖島」,奉職於「島廳M28.6起稱「澎湖島司」,M30.5起再改稱「澎湖廳」)」。其後(明治34年)奉命轉任職到「臺南地方法院」。

爾來「日俄戰爭(明治37(1904)2月開戰)」之時,接受『召集』去過滿洲。待和平克復後明治39即復職回本「臺南地方法院」,直到今日。

回顧過去20年,因我踏上臺灣土地是20歲;當時事物究竟是如何,我幾乎是無法喚起記憶。但是已經有深切感覺,自己的故鄉應說是臺灣了。對我而言,說要紀念、祝賀始政20年,感覺就像是要慶祝自己鄉里的發展一樣。特別是在今日,我的家庭已有多人數;若要我歸去「內地」實際出生的鄉里,反而會感覺,完全像是要步上未知的旅程。

3

問我於職務上,所感如何?

我們「通譯」就是從右邊,傳話給左邊。職務上層的司法當局者,會有其種種意見與所感;但我們是十年如一日

在我就職當時,每日對「土匪」的『死刑宣告』,1日最少也有1020名,對此,我其實沒啥感覺。近來極稀少有『死刑宣告』,若有時,反倒像與自身有關係,會感到極度傷痛,這也就是表徵「本島進步」的一種氣氛吧!

近年奉職與當年相比,「通譯」工作變得益加困難。這是「犯罪人」與「原告」兩造『國語(日語)』多少都漸能理解,或是「法律思想」已較深化進入民心。我想原先看似在雲霧進展中的事件,漸次因為用心,遂有此情形。要再用嘴深入說明,我做不到。

4

要談「趣味界變遷」嗎?

說起我奉職當時實在很殺風景,這方面只有極其亂暴的東西

後來西洋方面的遊戲娛樂流行。可說「在臺內地人」心理未踏實,會覺悟要把「本島」做為其墳墓地者,若「朝露」般難看到

但「年代」是令人恐懼的東西,經過段段變遷又變遷,純然東洋的「高尚趣味」也都能逐漸被接受。

第一要注意的是,雖說臺南『趣味界』現也逐漸邁入健康充實的地步,但我確信對自己是沒有絲毫的影響。

一言以蔽之,拜所謂這20年歲月之賜,我感覺個人身上的前述事物都有實現。我想:這完全是「聖代」的恩惠,同時也是將來「殖民國家」子民,非要深入思考不可的『緊要點』呀。

5

要談「篆刻」嗎?

我在「日俄戰役」前不久才『入門』據此說法,即是『澤谷星橋的篆刻是在臺南入門』「戰爭」中到了滿洲;有閒暇之際,對自己喜愛的「斯道」,總想在這方面周邊有所涉獵,做一些不成熟的研究。剛巧那時節,邂逅1位北陸地方來的「從軍布教僧侶」精通「斯道」,受到此人的刺激,更加能領會其中趣味平安歸臺後,更以「專心斯道」為志。不管怎麼說,我現今仍位處於不成熟的「研究時期」。

現有聽到『在臺南也會流行篆刻?』,這是很可笑的。有志趣於「斯道」,刻苦鑽研力求進步者,最近可看到為數甚不少呢。『寸心千古』是「大業」呀,記者您,要不要也開始呢?
請稍等一下,我現就試著為您『即席作』。不過,很奇特;依照其日其時的氣氛,刀味安排可是千變萬化的喲!全文完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